-草木青-(真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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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远洋

我为一八摇旗呐喊

姊妹篇《归渡》

 

 

 

 

 

欧罗巴的早春到了。

 

齐铁嘴翻了翻历书,就着公历算了算,才发现连上元节都已经过了。

 

也懒得去数这是第几个没有过的新年了,欧罗巴的二月没有热闹的炮仗与火红的楹联,多变的天气带着连绵的细雨比长沙的倒春寒还要凝冷透骨。齐铁嘴又往壁炉里添了把桦树柴,裹着黑色的貂皮袄凑在火堆旁取暖。温黄的炉火映上玳瑁眼镜,晕边柔和了算命先生眼角的细纹和两鬓的霜白。

 

他比以往更要畏寒了,再也不能穿着单薄的长衫在乍暖还寒的日子里把围巾草草地搭在脖子上。他时常穿着一身厚实的黑色貂皮袄,尽管那领上的绒毛都因年份的久远而稀疏了起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去换件新的,齐铁嘴也只是笑笑,说,人老多情,舍不得罢了。

 

岁月带走了一部分他年轻时的活络与灵巧,留下的沉稳有时连齐铁嘴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在这欧式小宅里活了太久,只有那案头的博山炉和偶尔从中燃出的檀香描摹着旧日里的那个香堂。

 

齐铁嘴在来欧罗巴的第三个冬天里接济了一个从长沙荣锦酒楼来的伙计,那一身格格不入的长衫马褂让他在素白一片的街道边停下了脚步。远渡重洋而来的故乡人脸上是被海风袭过的苍白,齐铁嘴便感同身受地回忆起了那段在海上漂泊的日子。海浪,颠簸,从未坐过轮渡的算命先生惨白着脸缩在船舱里的软床上,企图用不断的深呼吸来缓解晕轮的不适感。严重的时候他把三餐并作一顿,额头发烫高烧不退,浑然思考不了日后的打算,只在迷迷糊糊中看见有人靠过来为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然后把一颗话梅塞进他的嘴里。

 

等到他稍微有些清醒的时候,看到头顶的甲板,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不是在马车上。

 

其实他不用伙计说也知道长沙发生了什么,可还是一字一句地听完了伙计的话,硝烟与战火,分裂与跋涉,还有冥昭瞢闇中冲出的新的生机。大雪落在齐铁嘴的肩头,钻入领口贴上他的颈侧,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伙计曾为他上的那壶温热的松醪酒,和桌边为他倒酒结账的长沙布防官。

 

伙计问他,八爷,您在这儿过的还好吗?

 

齐铁嘴没有说话,伸手为不知接下来该去往何处的伙计算了他来欧罗巴后的第一个卦。

 

直到一卦算尽,他才堪堪弯着眉眼,笑着答了一句,好啊。

 

看上去,好不满意。

 

 


 

齐铁嘴在欧罗巴过的是真挺好的。

 

最初他回到家时还会下意识地喊一句小满,再捧着貂皮对着黑洞洞的壁炉发呆,轻轻地嗐上一声。不过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是不能被习惯的,祥和而又安稳的日子,似乎让他渐渐淡忘了下斗时的担惊受怕和九门里的勾心斗角。齐八爷向来乐天知命,人不认识可以交往,语言不通可以再学,没了茗茶就喝咖啡,没了中餐就吃西餐。尽管起初有些不适应,可好在最终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他把日子过得比在长沙时还要规律,按时地早起,出门吃个早点,然后拿一份城市的早报到街中心的公园里去等待日头的攀升。在欧罗巴的日子里,齐铁嘴对于故土的那点零星的了解大多得益于城市早报和公园里闲谈的人。他性子温和,为人热心,又惯说些令人开心的话,周围的许多人都愿意同他交朋友,孩子们也喜欢听他说故事,顺便从他这里蹭上一些好吃的甜点小食或几块洋元。由于他爱坐在公园那棵红枫树下的长椅上,久而久之的,竟也是有了不少人会留意着把那张长椅专门空出来给他。

 

倒不是齐铁嘴多么偏爱枫树,只是到了深秋,那大片的红叶会让他眷恋起曾经那个热闹的香堂,和站在枫树下迎他出门或归来的人。

 

但公园里的这棵红枫还是与他香堂门口的有些不同。公园里的这棵,即使是入了秋,树叶也不会全部红透,而他家的那棵,不知是不是得了他齐家香堂好风水的庇佑,几乎一年四季都是满树红火,且颜色要更深更红一些,就像在他的眼里,欧罗巴的晴空,永远蓝不过长沙的那一片天。

 

齐铁嘴想,其实没什么不同的,不过是身边换了一批人罢了。

 

只是有时他看到在草地上打着滚的狗儿,会怀念起已在杭州安家的吴老狗,或是围观下着国际象棋的老者,想象解九晚年的模样。吃面时偶尔停下的手,和与被人哼起的古典歌曲勾在一起的记忆里的梨园戏腔。路过的邻里年轻人微笑着喊他“齐先生”,三分与那同他初识时的东北青年相像。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催促他讲那个重情重义心怀天下的冷面将军的传奇。对于这个将军,齐铁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可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些故事终究是会被讲完的。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什么因啊果啊缘啊分啊的,也就都该结束了。

 

他们的未来并不相交。

 

 


 

近来齐铁嘴受了风寒,不再如往常那样早起。等他起床慢吞吞一番收拾好再出门时,往往都已经到了九、十点钟。

 

他抱着扑空的准备去到他常光顾的那家只在早上才开的早餐店,却发现仍有足够的早点来填饱他的肚子,而平日里最是畅销的牛奶燕麦,也总恰好留了一杯。

 

其实他平日里是不怎么喝牛奶燕麦的,只是这春寒料峭时生了病,一杯下去,身子也会暖和不少。

 

他吃完香甜的牛角包后满腹怀疑地朝卖早报的摊子走去,老远地卖报的金发少年看见他,冲他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唯一一份早报。

 

“齐先生!您可算来了!”

 

齐铁嘴接过那份早报,疑惑地问:“你是在等我?”他知道通常报纸一卖光,少年就会收摊,而收摊的时间往往不会超过九点。

 

“特意给您留的,我知道您喜欢看报。”少年笑着,连脸上的雀斑都透着几分雀跃。末了他又看了看齐铁嘴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道:“齐先生,您生病了吧?往前过一条街就有个药店。”

 

齐铁嘴道了声谢,揉了揉少年的头,却并未往药店方向走,而是折身去了公园。他一向不爱吃药,尽管西药不似中药那般苦口,但他终归是不愿碰的。以往还有个冷面佛看着管着,现在倒真是随了他自己的心了。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吃饭也好卖报也罢,无论多晚,总有他的那一份儿。齐铁嘴心里生疑,却也没怎么多想,只当是平日里和这些人熟络惯了,让人家多惦念了一些,便想着等风寒好了,要多去帮人家做做事,答谢一下别人的照顾。

 

然而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几日下来风寒不仅没好,反倒有了加重的趋势,起床的时候还差点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痛又摔回床上。齐铁嘴叹了口气,不得不向买药做出妥协。

 

他出门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回头去看时发现是一袋药。齐铁嘴把它拎起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又打开袋子瞧了瞧,发现都是些治发热的西药,装了满满一袋子。

 

怪事。

 

齐铁嘴想了想,决定先把药放进家里,复又出了门。

 

他吃了早点,来到报摊,那金发少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激动,复杂的情绪写在孩子的脸上,让齐铁嘴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当年偷卖了香炉的小满。

 

“你怎么了?”齐铁嘴关心地问他。

 

“没、没、没什么!齐先生,这是您的报纸!”少年迅速地拿起最后一份早报,只是这次不同往日那样将报纸对叠着递来,而是平平整整地以初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齐铁嘴的手里,像是怕折坏什么东西似的。

 

齐铁嘴付了钱,纳闷地接过来开始往回走。他本欲是先去药店买药再去公园里散散心的,只是如今家里搁着不知是谁好心放到他门口的一袋子药,他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先回家解决那袋子药的问题。

 

他边走边随手翻着早报,翻到第三下的时候,倏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夹在了报纸里。他顺着感觉翻过去,一枚深红的、属于他存封记忆中模样的枫叶就撞进了他的视线,火一样地烧到了他的心里。他甚至隐隐闻到了那上面散出来的檀香气息。

 

齐铁嘴捏着那枚红枫,在路边足足愣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一路狂奔回家,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红木盒子。那盒子上积了灰,打开的时候灰尘呛了齐铁嘴满脸,他也没管,连呸都没呸个两声。他把压箱底的物什通通翻了出来,甲骨铜钱罗盘蓍草等铺了一地。

 

批阴阳五行,看掌中日月,齐铁嘴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这些了。

 

龟甲晃,铜钱落,卦象显示,是故人。

 


 

 

那天是那段时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没有冰雨,没有寒风,阳光跃在枝头上,把整个欧洲小城都笼罩在温暖之中。

 

是真正春天的模样。

 

齐铁嘴想起了大洋上振翅的白鸥,自东方浅滩飞来西欧国度。

 

天很蓝,年轻的人们踏着单车哼着新曲儿从他的眼前而过,石案边的老人在最后一枚棋子落定时抚掌大笑。有毛茸茸的狗儿在他的脚边打了个滚儿,蹭着他的裤腿又被主人半嗔怪半欢喜地抱走。他今天早上吃了碗面,难得地连汤底儿都喝了个干净。

 

公园那棵枫树的枝杈上缀满了青绿色的枫叶,齐铁嘴便愈发地喜欢起手里这枚火样的红枫来。他平日里惯坐的长椅上此刻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灰色的貂皮袄,身边围了一群唧唧喳喳的孩童。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无措,似乎是不太习惯和一群孩子们相处。

 

齐铁嘴走了过去,带着他十几年前有的轻快步伐。

 

孩子们看到他,呼啦啦地围过来喊“齐先生”。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刚刚自己闹腾的人就是他们耳熟能详的那个故事里的传奇。大抵是受了孩子们的影响,齐铁嘴忽然起了玩心,把手里的红枫放到了那个人的肩上。

 

长椅上的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脸颊蹭上肩上的红叶,看上去有些好笑。

 

齐铁嘴却是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那人眉目间皆是经年风霜。他仰起头来,日光融在他柔意漾满的眸子里。

 

军官轻轻地喊。

 

“老八。”

 

他的手里提着一坛封存完好的松醪酒。

 

 

 

 

 

 

佛爷(掏枪):最后出场也就罢了,全篇居然都没个名字!

 



一些叨叨:

 

开头八爷算日子,是因为欧洲这边都是用公历,所以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得自己按着公历去推算阴历。

八爷来到欧罗巴后,因为这儿的人不讲玄学,他自己也打算安分守己地过日子,所以基本就不再算卦了,东西也被他压箱底存了起来。

佛爷能找来是因为八爷之前接济的那个荣锦酒楼的伙计之后又回到了长沙,佛爷才从他那里得知了八爷具体所在。

八爷没想过佛爷会来找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佛爷不会再相见,所以即使疑惑也没往佛爷那方面想,但是挡不住向来不信命也不信仙人独行这一套的佛爷硬生生地找来了欧罗巴。

早点早报、包括对八爷身体好的牛奶燕麦都是佛爷请求人帮忙留的,尽管他也知道八爷平日不爱喝。他一开始并未打算直接和八爷见面,但看八爷生了病还不吃药,就急了,加之实在思念心切,就帮人买了药,然后在报纸里夹了红枫。

买了一袋子药是因为佛爷不懂西药,但他觉得已经在欧罗巴生活很久的八爷应该能分辨出来哪个更好用,于是干脆把店里能治发热的药都买了一遍。

红枫是佛爷从八爷香堂里的那棵枫树上摘下的,一直跟当标本似的保存着,八爷隐隐感觉上面有檀香是因为他走后佛爷养成了定时上香的习惯,加上齐家香堂本就香火比较旺盛,所以染上的。

八爷那一身黑色大貂和佛爷那一身银色大貂是他俩去北平求药时穿的那两件。

八爷想到白鸥,一是佛爷也是坐轮渡而来,和他一样看过大洋上的白鸥,二是白鸥象征和平与平安,又搏击风浪,暗示尘埃落定,佛爷在国内历经数年风雨后平平安安,这也是八爷对佛爷的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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